Hareru

做宁静发光的灯塔~

 

之前从未在冬天造访过北方的海滨城市,通常都是会“反季而行”,去往更温暖、更看不出冬天的影子的南方。然而,这次旅行让我对“北方”一词有了更深的体会。

我看到浮冰被海浪一层层推上来又逐渐冻住,我看到来自西伯利亚的海鸥如同泡温泉般悠闲地随波浪起伏,我看到潮水一步步退下时留下山崖一般叠起的冰层。我看到大地空灵安静,我看到高大的住宅楼正一栋栋地建起却四下了无人烟,我看到满街的商铺都关上了门,又回想起南方苏州山塘那热闹的年。我看到儿时曾去过的、盛极一时的海岸如今陈旧无闻,而它旁边又有了方兴的目的地,每二十年,这里就又会出现一个新的宠儿。我看到粗粝的沙砾混合着柔细的沙子由风披上飞扬的薄纱,我看到大风在几秒之内就把旅者走过的痕迹抚平。我看到在这里水泥墩是海岸的主人,我听到远处的汽笛声像冬天那烈烈海风一样撕破着温柔乡的面纱——这风啊,带着果决的肃杀。它扑面而来,渗入旅客的身躯,和他们呼出的温热的水蒸气一道,痧了他们的脸、皴了他们的手。只有这样的刺痛才能证明来过,这是在北方严冬中行走过的勋章。

北方啊,它的土地太广阔,冬天又太冷。土地广阔,所以居住的人多,无数的机会与梦想,都熔铸在那一座座高楼和一间间商铺中。冬天寒冷,所以留下的人少。肃杀之风褪去北地的一切温柔的伪装,露出那刚毅果决的本色来。所以一到冬天,人们纷纷逃离,留下一栋栋空置的楼房,留下一间间闭门的商铺,只留下在冰冻中也不再能肆意喧嚣的大海,在寂静中与甘愿留下来的人做伴。在精神上,这两者还真是高度共鸣了。

只有海港依旧,汽笛依旧,钢筋混凝土筑城的防波堤依旧。在大堤尽头、海的中心,大海依旧翻涌如怒,又深静无比。这只能是北方的海,也只有北方冬天的海才最配这钢筋混凝土的堤和海港的所有重型机械。让在热闹的节日中偏偏碰上了这样一个寂静之所的、抱着奇异的放逐者心态的旅者为它战栗不已。因为一切经不起考验的精致,都撑不过冬天。只有最能容纳一切的吻,才能贴在它的面上。

  

(图片为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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